1979年高考恢复,那时我念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我在全班得了倒数第一,放假前班主任发卷时用食指在我的脑门触了三下,在我的脸触了二下,在我的后背触了一下。然后喊着三二一让我站了起来。我理解老师的用意,三敲脑门是说老师的三复斯言一而再再而三,而我却未能三余读书、读书三到。二触面部无非是说我长着一张二皮脸,但却没脸没皮,或者脸皮厚得钉针不入。一触后背显然是指我是一个经常被人戳脊梁骨的人。 我站在自己的位子,看着全班同学嘲讽的笑脸,听着全班同学得意的私语,还有班主任那一副无可救的神态,我却显得若无其事,心里想着“神马都是浮云……家贫志短,父生了我们六个孩子,一家老小只靠父亲的几千公分(记工数量)过活。我念高中时,哥哥早已退学做了真正的农民,每天跟着父亲下地干活,挣公分,到年底能得到一点分红(即分钱)。然而要供我们弟5个学念书,那就是拮据中的拮据、困难中的困难了。 念到高一,我自觉已人,不想让家里为我付出得太多,总想着要像父亲和哥哥那样除了自食其力,还能为弟弟们分担点什么、做点什么。所以,总是一昧地无精打采、根本就没有了学念书的心思,学习绩直线下降、一泻千里,考试考倒数第一那是意料中的事。我把自己的想法先跟亲说了,遭到了亲一顿臭骂,并让我死了这条心。我又试着去问父亲,可得到的回答却是一记耳光。然而,我心已定,我第一次做出了不听父的举动,连续三天逃学。当班主任找到家长,父知道此事后,父亲把我捆了起来打个半死。从第二天开始,我失踪了七天,这七天我流在县城,了一名真正的乞丐。到了第八天,当我在寒冷的街道忍着饥饿流时,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站到了我的面前。他一句话没说,拖着我向不远一辆马车走去,那马车是父亲的,黑的“洋马”在向我打着响鼻。我想,回到家肯定又是一顿毒打。 然而,这一次父亲没有打我,亲也没有骂我。亲流着泪为我包起了饺子。我此时才感到家的暖,父的戴、兄的亲切。我想,我得去学。吃完饺子,我正准备去向父道谦,把自己想学的事向父表一下态时,父亲走过来把我拉到的炕边说:“你不是不想学,要做事吗,我在县城托你姑夫给你找了一份差事,去县城招待所当服务员,工资每月30元,晚你就住在你姑家,过几天就去班。” 我向父道了谦,但我没有说出想去学的想法,因为每月30元钱对我的惑太大了。那时每天0.5元的伙食费就能吃得很好,我想我能够自食其力了,而且每月可为家里攒下15元的存款,15元钱能做很多事、能买很多东西。 去班那天,父亲给我讲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我都一一记在心。父亲是军人出,参加过解放战争,在部队里还是一个小小的目—连长。讲起话来条条是道。 报到那天是姑夫领我去的,他把我给了一位年纪约50岁、留着小子的人。姑夫让我管他陈叔,并告诉我陈叔就是县城招待所的所长。 姑夫走后,陈叔给我分派了任务,教我当一名服务员都应该做哪些事。来班的前一天亲也给我讲了,走向社会要以勤为本,要多干活,会“来事儿”,要能吃苦。所以,当陈叔待完我要做的事后,我就万分高兴地开始工作起来。 我们的县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始建于1734年。据历史考证,新石器时代早期就有了人类活动,在风光秀丽的团山子留下了古人类活动的遗迹,而且也出了很多历史名人,其中包括几位知名作家。 县城招待所相当于现在的政府宾馆,只是那时改革的风还没有吹来,招待所没有那么富丽堂皇,一座三层的小楼显得很陈旧、也很古典。特别是走廊的楼道很窄很窄,两个人并排走时就显得拥挤了。 我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打扫房间。我决定从三楼开始,用一午的时间把每个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给陈叔留下个工作积极主动的印象。 来到301房间,我轻轻敲了一下门,听见一声“请进”我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可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惊呆了!一位长发飘逸的美少女只用浴巾裹住了下半,而半完全露在我的眼前。我不知所措,是进?是退?我只记得自己好像是本能地闭了眼睛,本能地向后退去。可就在我还没来得急转向后退去的时候,一记耳光打在我的左脸,恍惚听到一句愤愤的“流氓”的骂声。退出301房间,我带了门,这时对面的门开了,也是一位漂亮的少女,她站在门对我说:“服务员,刚才是你敲门吗?”我此时才想到,那声“请进”是对门的这位美少女应答的。我说:需要打扫房间吗?她说:不需要。 一记耳光打得我有些晕,也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我决定从最里面的房间开始。到了321房间,我又是轻轻地敲了敲门。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我在敲完门后,便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以便听到里面的应答真真正正是从321房间传出的,而不是322房间。然而,我没有听到应答,门却突然打开了,站在我面前的仍旧是一位美少女。她在打开门的瞬间看到我时一定是那种听的姿势,于是我听到了她在大声喊:“老公,有人听咱俩谈话!”说着,从房间里面跑出来一位士,什么也没说轮起扒掌就是一记耳光打在我的右脸,看来他是个左撇子。 我感到很窝火,什么事没干就凭白无辜挨了两记耳光,这给了我参加工作的以极大打击。我的绪一下变得低落起来,干好工作的一落千丈。我决定下楼去找陈叔,想与他谈谈,说自己不想干了。 我刚走到大厅,看到一位女士刚刚办完入住手续,拎着一个大大的提包另加两个小包很吃力地向楼梯走去。领班我帮助这位女士把她的东西拿到楼去,我心里虽说有些不愿,但表面还是积极的,再者说了,两记耳光跟这位女士毫无关系。与前两位比,这位女士显得更时尚一些,也更漂亮一些,只是年龄略显得比前两位大了一点点。来到328房间,我帮她把东西放好。我想她的包里一定有些贵重的东西,就告诉她在房间时一定把门锁好,以免发生意外,因为这段时间县城的治安不是太好,这是陈叔告诉我的。于是我教她如何在房间内把门锁,扳哪个按扭,朝哪个方向,我一一给她做了做示范。示范完了,可锁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我与这位女士就都被锁在屋里。那时房间里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我喊了几次也没人应答。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觉得这下有救了。我问:“是服务员吗?房间的门锁坏了,我们在里面打不开。”外面的人不应答,只是一个劲儿地敲门,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我的一次次解释都没用,最后外面的人愤愤地说了一句:“快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原来外面的人是房间这位女士的老公,两个结婚不到一年,因了一点小小的矛盾,大吵大闹几天后,女子决定离家出走,只是没有想到她老公在盯梢,并尾随至此。房间门被服务员打开时,那位士进屋二话没说,照着我的面门就是一拳,我顿时晕倒在地……第二天,我就人县城回到了家,我决定了重新学,并用半年多的时间,经过不懈努力最终考一所名牌大学,现任一家企业老总。回想起来,那次的挫折还真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