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房后,有一片刺槐林,槐林不大,但很茂盛。
槐花开了,山上雪白的一片,一串串小小的白花爬满了枝头,像羞涩的少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弥漫四野。
槐花飘香的时候,养蜂人就来赶趟儿。于是,门前的打麦场上,摆满了方方正正的蜂箱。老屋附近就嘤嘤嗡嗡地热闹起来。
养蜂人支好帐篷,摆上炊具,支起两张行军床,那就是他们的家了。我小时候很期盼槐树开花,因为不仅可以吃到蒸槐花,还可以喝到甘甜可口的槐花蜜。
那时的我很好奇,很想知道蜜蜂是怎样酿蜜的,但总怕蜜蜂蜇我。那个帐篷是我向往的地方。
一天,帐篷里来了一个姐姐,洁白的衬衣,淡绿的长裙,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像一朵淡雅的花儿。她帮父母打理完蜂箱,就坐在马扎上静静地看书,夕阳为她镶上一圈金边,像是一幅灵动的油画。
她到井边洗衣,我也到井边洗衣。我请她吃樱桃,她请我喝蜂蜜。她告诉我,蜜蜂很勤劳,不会轻易蜇人;蜇了人,自己的生命就到尽头了。慢慢地我就不再害怕蜜蜂,我经常去看他们取蜜、刮蜡、过滤的过程。
她也时常坐在我家樱桃树下的青石板上,给我讲故事,讲山外精彩的世界。我后来知道,她是一个大学生,是在实习期间来和父母小聚的。
月光下,我们放声歌唱,山坡上,我们肆意奔跑,歌声笑声,惊得小鸟扑棱棱飞离树林了,震得槐花扑簌簌地落到了地下。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
一天,回家,不见了姐姐,我怅然若失。她给我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道:亲爱的妹妹,我要回学校了,来不及和你告别,送你一本书做个纪念吧。也许明年槐花开的时候,我们还会见面的。
养蜂人的帐篷拆了,卡车轰隆隆地把蜂箱拉走了,槐花也落了。但我知道,槐花年年都会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