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换了第三个眼镜开始,我便处在这种不安分的焦虑中。只因为鼻托位置的自然变化而担忧,最佳的位置我姑且叫它“适当线”,由于皮肤自然分泌油脂,鼻托会从每早洗漱后皮肤最清洁的时候逐渐向下滑动,到了当晚会滑到稍低于适当线的某一位置。每当它低于“适当线”便觉得生活一下子灰暗了,头晕头痛,全身肌肉紧绷,感官模糊……令人痛不欲生的难耐。而即便是靠施加外力去移动眼镜位置,那最高处到适当线再到最低位置也不过3毫米的距离,我却一次又一次的去眼镜店进行调整,好像成为了大明企业不成文备注的黑户。然而就是这仅仅三毫米的距离,却让我现今的生活,派生出了许多不正当的感觉。从关注到担忧,进而绝望痛不欲生。一直在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有如此强大的震撼效果。
百度过,原来跟我有一样症状的人很多,专家专门为这一症状命名了新词“眼镜强迫症”,这是一种无法靠药物治疗的注意力性强迫症。从一开始某一次的不经意、某件生活的意外、某个悲伤事件的过分感触,到感官错觉不断的加深,派生出许多细节癖好及过分的洁癖,严重者可致精神病症、死在其中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再看古今中外,多少大风大浪乃至于风口浪尖走过的成功人士,沉浸在自己那点独特关注的细节领域中无法自拔直至半生的荣耀被亲手毁化。往昔的台球冠军,因为落在台球上的一只苍蝇心智大乱而后而跳楼杀身。曾经历经生死而不惧不忧的老兵,因为账内睡铺的位置分配而射杀患难与共的战友。过往治愈了无数难以回天的患者的名医,因为显微镜下难以除却的微生物而产生绝食的想法进而油尽灯枯名垂学术榜……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些生活上无可厚非却无法攘尽的小小不严而走向堕落,终至绝境。
记得书本上讲过,过去人生活的目的,只是为了居有定所,衣食有安。而如今离婚率再婚率却呈现出不合理线性的上升。各行各业纠纷不断,空巢老人日益增多,官员落马比比皆是。生活质量的提高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似乎并未给人类世界带来了实质性的改观。一生只伴一人成了好多人想、却终究遥不可及的梦。
人类,是否永远徘徊在那个自认为进步发展却无限循环的怪圈中。
每个人都是哲学家和文学定理家,其实什么都懂。我的这个怪病,慢慢看淡便是痊愈和解脱。高于适当线的时候,不去担忧,任由它随着一朝夕岁月的流走而自然滑过适当线。低于适当线的时候,轻抚一下,不去在乎离心中标准位置的或高或低。过分的纷扰和苦痛,往往纠缠在那个“适当线”上下的三毫米间。
活着总是矛盾的,要承受成与败的落差,逐与弃的揪心,生与死的离合,情与恨的辗转。我对心灵和物质的精打细算,对生活平添了几多的尘埃。对幸福的追求过程,又直接间接的给多少人带来了痛苦。想不作恶是种境界。平淡平凡安稳度世,确实应该作为最终的人生观。
生活其实,够用就好。幸福的人生一次又一次的被种种悠扬、婉转、曲折、低沉的插曲打断,又一次次的亲手击碎了诸般靡靡之音,再次的回归到相对幸福的处境中。接受、看淡、承受、遗忘、知足,也许是幸福的捷径和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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