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过年的感情,我是随着年龄变化而变化的。童年时,我是盼过年的。作为60后,在那物资凭票供应的年代,过年对我们小孩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过年意味着十分节俭的父亲允许我们舀上一杯米、花上几毛钱乐颠乐颠地打一罐人参米回家解解馋,意味着餐桌上出现平常少有的鱼肉等荤菜,意味着除夕夜每人一碗红枣当归蛋,意味着口袋里塞满花生、糖粒子、红薯片等拜年的劳动成果,意味着能从父母那里讨到几毛、块把钱的压岁钱去买鞭炮玩,与小伙伴玩得哦嗬喧天。
参军后,过年对我来说就成了一种乡愁,我怕过年。我是86年兵。86年春节是我第一次远离父母在部队过年。当时我在湖南耒阳新兵教导团。虽然部队年三十加了餐,晚上,在营房里休息我听到城里满天炸响的迎新鞭炮声,不知怎的,很想哭,特别想家。
后来我才知道,在200公里之外的老家湘潭,爸爸妈妈的年夜饭吃得并不痛快,团圆桌上第一次少了一双碗筷。爸妈想念当兵的我,其他几位同乡战友的父母也思儿心切,正月初二,爸爸和其他两位战友家长来到部队看望我们。我喜出望外,亲人来访,慰藉了我对家的思念之情。
有一年正月初一,我请假外出,应邀去部队驻地一朋友家作客。朋友是驻地敬老院院长,客家人。她用客家过年的特有习俗招待我,喝功夫茶,尝糖糕、米果、水果,还有一大桌丰盛的美食。她儿孙满堂,大家欢声笑语。朋友不时用普通话与我交流,她很真诚,很善良,对我也很客气。但我听不懂他们谈话,融入不了那种快乐轻松的氛围,显得尴尬而无奈,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和孤独向我袭来,我逃离了朋友家。没有类似经历的人是体会不了那种相思苦的。
入伍第三年,我第一次春节探亲回家,妈妈放了一挂大鞭炮迎接我。对我来说,家里的一切是那么的亲切,家乡话是那么好文章阅读http://听,睡在家里的床铺上是那么暖和。家里的腊肉是那么香,家里的红薯片是那么脆,家里的米酒是那么纯,出生不久的侄儿是那么可爱,只是父母的头上添了白发。只恨假期太短,匆匆归队,陪伴父母的时间非常短暂。
是呀,家是一个人的根。在外的游子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干什么,也不管官多大,也不管多富有,心灵总是处于一种漂泊状态。只有回到家,在亲情的抚慰下,在乡音的陶醉中,心灵才能得到休憩和放松。因此,一年一度的过年回家才显得如此重要。
过年回家对于中国老百姓来说,是一种仪式,是一种精神上的回归。在这个民族众多的文化仪式中,这个记忆大概保存得最为强劲了。这种基于血缘而引发的情感,经过数千年的传承,它早已内化为人们的情感密码,成为一种惯性行为。这就是年年春运大军的动力,无论多么艰难,也要回家。其实,大家想回的不只是那个儿时的家,内心更渴望回到一个体现人文关怀的精神故乡。
亲,回家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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